谢陆言一听,立刻捧着穴位图背了起来。他聪明,记忆力又好,几乎一次就背会了。后来还总和应宁抢着给奶奶按摩,非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技术,那时候奶奶身子骨还硬朗着呢,经常被他按的直哎哟。
想到这儿,应宁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向上扬起。谢陆言捧起她的头发,一缕缕梳理着,他将洗发露轻柔涂抹在她的发尾,揉搓着,这是他第一次为女人洗头发。
一缕一缕,绕颤指尖,是他梦中才有的缠绵。
他轻轻笑了,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。”
应宁的脊背突然一凛。
她紧闭双眼,埋头于水中,脸庞几乎被水波淹没。
“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。我恨你,不是因为你离开,而是你们从未有人真正在乎过我的想法。你以为只要你离开,我就能安心留在谢家,留下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吗?不,你错了。”
谢陆言将搓开的泡沫用清水冲掉。他平时脾气差,也很暴躁,很少有这样的时候,此刻是他难得的耐心与温柔。
应宁偷偷把脸又埋下几分,借着流水掩饰住她满脸的泪痕。
那年高三暑假,本该是他们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,可爷爷突如其来的病危,像一场风暴席卷了这场宁静。
谢陆言的父亲被紧急召回,应宁印象里他父亲一直在国外,很少回来。她还记得那天的谭韵泠很开心,甚至要带着阿言一起去机场接他爸。
那时的谢陆言正和应宁躲在阁楼里画画,应宁画画零基础,谢陆言教她从水果画起,无奈她天赋太差,应宁画了一整个冬天还没画好半颗柠檬,谢陆言便说她笨死了,“我这么厉害的师傅,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徒弟?上了大学以后不要说认识我嗷!”
是了,那时候的他们还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。
谢韵泠的声音从楼下传来,催促他快点出门,谢陆言不情不愿地偷溜回房间,换好衣服,临走时还嘱咐应宁:“好好练习,回来检查你的青柠!”
其实谢陆言压根不想去接他爸,他偷偷跟应宁讲过,“我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,我对我爸没感情。”
车子缓缓开出大院儿,应宁躲在二楼阳台后和他摆手,谢陆言扭头趴在后车玻璃前用口型说等我。
车祸的消息传来时,应宁画累了,正在陈妈的小厨房给阿言做养胃汤。
据说那辆回程的奥迪在立交桥上和一辆油罐车相撞,现场大火冲天,异常惨烈,由于车内涉及重要人物,所以车祸消息被一度被封锁,并未对外界报道。
两死两伤。
死的是谢陆言的父亲和驾驶座的司机,伤的是后座的阿言和谭韵泠。